夜裏, 老初過來後, 原程就回去了，說明天上完課會過來教她功課。

原程走後, 老初若有所思，好一會兒了才語重心長的跟初然說，“不是老爸不讓你談戀愛, 早戀會影響人家原程學習的。”

初然一陣失語，這是一個親爸說的話嗎？早戀不該影響的是她的學習嗎？怎麽就……

靠, 她老爸也看出來了？還是, 顏阿姨說的？

不管哪種, 初然第一反應就是否認，“爸你說什麽呢？我聽不懂！”

對她的反應，老初表示很滿意，“沒錯，保持這樣, 等畢業了你們再慢慢談。”

初然：“……”

後半夜, 初然醒了一小會兒, 見老初坐在床邊處理工作，心裏陣陣心疼。

有時候, 她覺得自己真的挺不懂事的。明明知道這段時間老初工作上出了問題，卻還要給他添麻煩。

“爸。”初然出聲。

老初鍵盤上跳躍的手指停了下來, 滿面倦容的看著她, “嗯？吵醒你了？”

初然搖搖頭，道：“爸, 你上輩子是不是欠我錢了？”

被她的話問的一臉莫名，後想明白後，老初輕笑，“不但欠，估計還是筆巨款。”

半坐起身，初然也沒睡意了，“我打小就惹麻煩，你就不煩我嗎？”

“煩啊。可再煩你也是我閨女。”老初把手邊的工作先放下，“你這是睡醒了想聊天？”

“嗯。大概就是深夜變身多愁善感小少女吧。”初然開著玩笑。

她話剛說完，老初就順口接道：“然後第二天起來，想起晚上的事，就會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？”

初然：“…………”

兩人又閑扯了一會兒，老初見她不打算睡了，索性邊工作邊跟她聊。

結果，他半個文件沒處理，病床上的兔崽子隔幾秒就叫他一次。

當她再次開口吐出“爸”這一個字時，老初使勁合上文件夾，“又怎麽了？有事就說，別隔一會兒就叫隔一會兒就叫的，再叫信不信我抽你！”

然而，初然卻跟沒聽見似的，又叫了一聲，而後說，“這次的事，我真的錯了。我以後會好好聽話的，會像你說的那樣，做一個正常的女孩子。”

就算老初有再大的火氣，在聽到她這段話時，都消散幹凈了。

他嘆了口氣。

說起來，是他對不起她才對啊。

長長舒了口氣，老初拍拍閨女的手，“其實，你也不是全都錯了，至少你很勇敢也很堅強。雖說不想承認了，但老爸一直都以你為豪。”眼看著閨女快被他感動哭了，老初捏了捏後頸，“不得不說，你這身上的猛勁都是遺傳了我，這樣說的話，我也有錯，不該把這麽優秀的基因傳給你。”

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，聞言，初然硬給憋了回去，“你這老臉不知羞的嗎？”

“羞個屁！再沒皮沒臉也是你老子！”

“好有道理。鼓掌啪啪啪。”

“滾犢子！你個兔崽子，快點睡！”

初然笑出聲，放松了不少，躺下來後，對老初道：“你也快睡，睡會兒再忙。”

見他點頭應了，初然閉上眼睛，沒一會兒就又聽到了翻資料和鍵盤的聲音。只不過比之前小聲了很多。

這兩天老天開眼，下了幾場大雨，把街道和這悶熱的天氣統統沖刷了一遍。

雨天初然喜歡悶在被窩裏睡覺看小說電視，總之不要動全天躺在床上是最好的。之前沒機會實現，現在倒是有了。

只不過美好的願望只實現了一半。

原程每天晚上下自習後準時來醫院。進了病房門，他最先完成的三個動作就是——放下書包，掏書，鋪開試卷。

現在晚上十點，還有半小時晚自習就下了，原程來這邊只需要十分鐘。

初然期待的搓搓小手，拖著半條腿，把桌上的東西擺放整齊，笑瞇瞇的坐在床上等他來。

顯然，隔壁床的顧見對她的一舉一動並不驚訝，可以說是非常習慣了。

“嘖，你這到底是愛學習啊還是愛給你補習的人？”顧見看著俗套的青春偶像劇，吐槽道，“這女主怎麽這麽花癡啊，遇到男主就走不動路了。等等，這女主有點眼熟，這不是我們然哥嗎？”

顧見還沒來得及笑，一個橘子從天而降。他穩穩接住，自豪的揚了揚，“別被我戳破就急著滅口啊。”

剛說完，就聽門口有人進來了。原本他隔壁床張牙舞爪就算殘疾了也要揍他的人，忽然間安靜如雞，變得斯斯文文甚至帶點嬌羞。

在看清來人後，她一瞬間又恢覆了懶懶散散，蔫了吧唧的模樣。

前後變化不超過三秒。

顧見：“……”

佩服佩服。

來的人是陳韻。

他昨天就從局子裏出來了，第一時間就過來看了初然他們。按他所說，他把還交代的都交代了，警察調查完，了解到他沒問題後就放了人。

陳韻一進來就聽見兩人吵吵鬧鬧，活潑的像前些天從鬼門關晃悠了一圈這事不存在一般。

他笑道：“什麽滅口？需要我幫忙嗎？”

初然打了個哈欠，“你確定需要幫忙？你才剛從局子裏出來又想進去嗎？”

“我可不想。”撈了個椅子坐兩人中間，“你們恢覆挺不錯啊，看來還能勉強趕上期中考試。”

一提這個，顧見就頭大。他恢覆的比初然好，下周考試完全沒問題，可他不想啊。他想這輩子都賴在醫院，有吃有喝還不用學習，多好。

“別了吧，我今天腿格外疼估計是恢覆的不怎麽樣，怕要在醫院在呆個……嗯，七八個月吧。傷筋動骨一百天嘛。”

初然瞥了他一眼，雖然嫌棄他沒腦子，但卻很讚同呃他最後一句，“對啊，大概趕個高考應該是沒問題，其他就算了吧。”

本來今天被老頭子教訓了一頓心情不好，這會兒被他們倆逗得，陳韻嘴角都放不下來了，“幹脆給你倆報個德雲社算了，這嘴怎麽就這麽貧呢？”完了拿了一個蘋果，邊削邊問初然，“這幾天原程不是一直都在幫你補習嗎？怎麽？就不想考一下試，看看最近從原程那兒學了多少？”

把蘋果機塞到枕頭底下，初然趁著原程還沒來，跟顧見開了把絕地，進游戲的時候，她小聲逼逼，“跟著他不一定非得學習啊。”

陳韻沒聽清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
初然立馬住嘴，“沒什麽，就是不喜歡考試。”

她不太好意思跟別人說，原程每天給她補習功課，她有一半時間都是在偷懶他，心思也都在他身上，至於題目……完全不知道原程在講什麽。

就覺得，他聲音真的特別好聽。跟山間清風似的，徐徐吹過，讓人心癢癢的。

不知道她心裏這些小九九的陳韻，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初然。初然正玩游戲，沒手吃，他又給了一邊的顧見，顧見得了好就要把初然的小心思抖摟出去，反正在他心目中，早把陳韻規劃為自己人了。

只是他還未張嘴，初然就跟他心裏蛔蟲似的，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麽。上來就丟了一個手雷把他炸倒了。

顧見：“！！臥槽！！你幹嘛！！！”

初然上去把人扶起來，順便給了他四個字——謹言慎行。

原程上完晚自習就趕了過來，還沒進門，就聽見裏面說說笑笑，仔細一聽，好像聽到了一個讓人很不愉快的聲音。

他擰著眉頭推開門，就看到陳韻跟初然他們也不知因為什麽，笑成了一團。

見他來了，陳韻還很熟撚的打招呼，“來了啊，快來坐快來坐。”

反客為主？

原程不開心了。

都說人在社會上混久了都會變得很有眼色。更何況陳韻也是從他們這個年紀過來的，沒一會兒就察覺原程的情緒不太對了。

清了清嗓子，陳韻把手機揣兜裏，“你們好好休息，明天我跟梁軟一塊兒來看你們。”

他話一出，顧見反應最大，“什麽情況？老大你真的跟梁軟是朋友？很熟很熟的那種？”

初然斂眉。她現在清楚陳韻為什麽跟他們說那些奇怪的話了，加上他三番五次的幫他們，對他，初然已經放下了戒備。而且他也知道梁軟的事，梁軟前天去了警局，把一年前的事都交代了，這兩天她打電話梁軟一直不接，應該是覺得對她愧疚。照目前形勢看，陳韻應該能夠接觸到她。

想了想，初然道，“就麻煩你好好安慰安慰她，然後就跟她說，她不來看我，我會記恨一輩子的。”

陳韻牽著嘴角，點了點頭。

轉頭，初然瞄了原程一眼，發現他正面無表情的環胸盯著窗外發呆。

她現在不方便起床，沒辦法送陳韻。

伸手戳了戳原程的腰窩，手下的一塊兒軟軟的。初然沒忍住，在原程都已經回了頭一臉疑問的看向了她時，又戳了戳。

結果，她居然看到原程耳朵紅了。

媽呀，原程害羞了。

紅到要滴血的耳朵，在白熾燈的襯托下，有點誘人。

莫名的，初然居然生出了一種想上去捏一下的沖動。

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，在原程那雙裝滿星辰大海的眸子盯著她片刻兀自挪開時，初然偷笑。

讓你之前亂調戲人，現在被調戲了，滋味不好受吧。

心裏一陣狂笑，初然抑制住嘴角，“你送一下陳老師吧。”

私下陳韻讓她喊名字，她老是改不過來。估計是陳老師叫順口了。

在原程不太情願但也沒表現出來的站起身時，陳韻立馬道：“好啊。”

眼睛一瞇，原程看著陳韻眉開眼笑的，猜不透他在想什麽。他應該知道他不太喜歡他的吧。

然後，兩分鐘後，原程知道了答案。

因為，陳韻離開病房後，就問他——“你是不是喜歡初然？”

哦，原來他是想八卦。

不過，管他八不八卦，他只希望能把有些還沒燃起來的火苗給撲滅掉。

沒有猶豫，他目光堅定，毅然道，“非常喜歡。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種境界的喜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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